《赤心巡天》

第十三章 新人走,旧人辞(1/3)

  现在烛岁在御前。

  天底下可以随时陛见天子的人不多,烛岁当然是其中一个。

  那身破皮帽、旧皮袄已经不在了。

  那是他身上的最后的武祖痕迹,就像他烛岁,也是武祖时代最后的照影。

  他穿戴得整洁,但仍然佝偻着。

  巡夜是个辛苦活计,担责甚重,等闲难为。

  他在很长的时间里,都不能够直脊。

  文采风流的青词大夫离去了,天子的目光安静地落在老者身上。

  本已佝偻的烛岁,更佝偻了一些,其声低缓:

  天子的声音是轻缓的,似乎也怕惊吓了这个疲惫的老人:

  烛岁缓声道:

  齐天子盘坐石台,忽然轻笑一声:

  这笑声好淡,淡得像是不曾出现过。

  在空阔的殿堂里飘散,使得空阔更为空阔。

  烛岁只道:

  齐天子的声音又变得高渺了,真如日月行云中:

  烛岁慢吞吞地道:

  齐天子道:

  烛岁认真地想了想,然前道:

  韩令御前点烛岁,早就明里暗里示意他应该挪位置,烛岁如何不知?

  但他还是做了这样的推荐。

  天子又问:

  韩令若去执掌打更人,他这内官之首的位置,自然只能在八位秉笔、八位随堂,这十六位太监里寻找。

  天子也颇好奇,烛岁会更看好谁。

  但烛岁只道:

  天子道:

  烛岁慢吞吞地道:

  齐天子略一斟酌,便道:

  千年重担,一朝卸下。自此以后,一身轻松!

  烛岁睁着盲眼,但就连脸上的褶子,也仿似有几分舒展了:

  齐天子从这石台下上来,对烛岁深深一礼:

  烛岁堂堂正正地受了这一礼。

  而后又五体投地,拜倒再起身。

  说完那句话,他提着他的白纸灯笼

  ,便自转身。

  此后长夜无烛岁。

  但人们应该记得。他曾经将临淄街头的夜晚……点亮。

  说话得两个人一个看起来是普普通通的中年员外,一个是穿得随意、坐姿也随意的老年僧人。

  一个肤白微胖,一个黄脸枯瘦。

  倘若撇开两者的身份,那对话实在平平无奇。

  在街头巷尾,每天都能撞到个几回。

  当然,或许还应该撇开那个地段。

  那片荒野本身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不存在什么有价值的资源。

  但他的北面,就是庄国引戈城,它的南面,就是陌国镝城。

  它是庄国陌国之间的最前线。

  众所周知,引戈城是陌国在几年前割让给庄国的军事重镇,现在成为了庄国南方的门户。

  当然,曾有旧怨的庄国和陌国,如今已经根本不在一个层次,算不得对手。

  陌国以兵家为主流,向来好战嗜杀,却也不会蠢到一再以肉身碰铁壁。

  所以这个老和尚与陌国无关。

  陌国人甚至不敢给他一口水,当然,也没胆子驱逐他。

  至于真实心情如何这就不足为外人道。

  此时此刻,身着便服的庄国天子庄高羡,眼神已是非常不耐,压着情绪道:

  不怕无赖,就怕无赖有实力。

  不是他想亲自过来,而是庄国上下,并无第二个人能与这惫懒和尚对话。

  苦觉大咧咧地席地而坐,用一根草秆掏耳朵,闻言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庄高羡冷道:

  苦觉斜乜着他:

  庄高羡并不跟他嬉皮笑脸:

  苦觉把掏耳的草杆一丢,撸起袖子破口大骂的同时,气势汹汹地――躺了下去。

  庄高羡纵有雄辩之才,奈何对方只肯破口大骂。

  庄高羡纵有无匹杀力,奈何对方手都不还。

  庄高羡纵然心有山川之险,奈何对方堵在家门口。

  一出国境就会被发现,什么布局也铺不开。

  真真气死人也!

  庄高羡有心一掌劈死这老东西,有心即刻纠集大军,当场磨杀那老僧。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佛门东圣地,绝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玉京山都得多掂量,何况他庄国?

  正对峙间,忽有衣袂破风之声。

  庄高羡扭头看过去,苦觉也斜眼瞧来……

  又见一光头!

  只是相较于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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