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大仇大恨,你说作为儿子的霍培一报还是不报?”
我猛一抬头。
沈寰九的目光变得犀利愤恨:“尚寰做起来后出现了一个竞争对手,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公司。那时候霍培一靠一款主打产品把尚寰的市场分割出来。当时沈老头已经脱手到了幕后,尚寰所有的利益来往都是我在负责,一个有些名气的公司要是被霍培一打倒这是笑话。然后我就全方面地控制产品市场份额,各种手段齐用,硬是把霍培一有起色的公司彻底弄垮,他负债累累只能逃到国外,现在强势回归当然有底气才敢这么嚣张。”
高大的身躯向我走来,他立在我面前,一只手轻轻搭在了我肩头:“三岁,我不想让你掺和进来是因为这次和霍培一的这场仗不好打,我不知道要打几年。”话到最后,他非常从容不迫地冲我笑了笑:“说不定代价会很大,说不定,我连命都会丢。”
听到这里,我开始瑟瑟发抖,一把揪住沈寰九的胳膊,扯着喉咙喊:“怎么可能这么严重!又不是真枪实弹的真打仗,不就是商人和商人的对付吗?你说得太吓人了。”
他的大手在我肩膀像是按摩一般缓缓捏着,声音更低润:“很早之前我就对你说,不希望你变得复杂。是因为我身处这个圈子过得太复杂,也看过太过复杂。我记得有段一段很经典的话,资本家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应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的危险。你一个土咧咧的女孩子,十九岁多美好的年纪啊,我怎么忍心让你陪着我看见那些惨无人道的商业斗争。三岁,九叔叔那会真以为可以陪着你跳出我所在的圈子里,看来还是太天真了。”
沈寰九的睫毛低垂,在一番与我交心的谈论中我才意识到哪怕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我又哪里多了解他,他的世界不是我这种只知道柴米油盐的人所能理解的。
现在的他眼神中充满着对商场上你争我夺的厌倦,那可能不仅仅是厌倦,甚至是厌恶,厌恶一次次踩着别人的脑袋往上爬,爬得越高,在他双手下的失败者就越多,人到了一点高度,想法看上去就会和常人离经叛道,但事实是被误以为离经叛道的他只是彻底厌倦了,厌恶了。
窗子外头的雪还在洋洋洒洒落着,我被屋里的暖气包裹,还心却像是被丢到了窗外,一阵一阵冷得不行。在我并不懂的领域里,我什么都帮不了他,一点点也帮不了。
我失落极了,皱着眉毛说:“怎么办,我干了件很蠢的事,我和霍培一签合同了。”
沈寰九一听,用力在自个儿的眉心处捏了捏,鼻腔里好几次滚出低低的叹息声。他思索了好一会才说:“合同拿来给我瞧一眼。”
我点头,慌不迭的就从包里取过来,说实话那份合同上的条款我自己都没看过。
沈寰九坐在椅子上,右腿叠在左腿上,从牛皮纸袋里抽出合同一条一条仔细地看下来。
我就站在他身边,当他的目光落于我的签名时,无奈地轻笑了一声:“三岁,你被他卖了。”
“怎么讲?”我心跳得厉害,暗暗痛恨着自己的愚蠢。
沈寰九指着合约上的一条条款:“你看这里,霍培一轻轻松松就成了这个养殖场真正的主人,他来负责这个场子的运作,你除了分钱,关于销售的渠道没有一点话语权。也就是说,就算你想要走我给你准备好的销售线拒绝和霍培一合作,现在看来也不可能了。这份合同做的非常精明,完全钻住了法律的空子,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说完就盯着我的眼睛,我想他是觉得我可能会呕得掉眼泪。
要是以前的扶三岁这会怕是早就泪流成河了,可当我经历过痛到骨头里的感觉,别的事就显得云淡风轻了,那么爱哭的我真的掉不出眼泪来,脑子不停转着自己的小九九,更多的是在想该怎么办。
想了一圈之后,我很坚定地对他说:“要不就让他觉得我被控制了吧。反正这个养殖场是你给我的,我怎么都不能丢。我已经这么没用了,养殖场是我唯一能干好的事儿。”
“你说什么?”沈寰九的眉头一皱,惊讶地笑出来。
我盯着他,鼻子其实酸得要命:“现在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放心,你做你的别管我。你越是管我霍培一就越是会拿我对你开刀。刚在沈家你怎么对我以后就怎么对我。和自己的爸爸比起来,爱情算什么?你不和我好也没关系,你以后和别人结婚也没关系,一定要让姚叔好好的。九叔叔,这次是我甩了你,咱俩真分了。”
这么多年来在沈寰九羽翼下生活的我还是头一回破天荒说出这么脑袋灵清的话。残酷的生活渐渐告诉我,爱情没有生活重要。人能有爱情是最好,失去了生活也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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