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天门口:全2册

第十三章 人是一种易碎品(8/26)

,他都会坚守事不过三的原则。

    同所有人一样,杭九枫也想了解张郎中有没有在雪家女人身上下手。张郎中的回答让杭九枫在心里暗暗称奇:按照他对自己判断,前面三生三世一定也是行医点药的,单靠今生今世修不来如此好的医术。雪家女人的脉象他不知摸过多少次,每次往那腕上一搭,五个手指上就变得麻酥酥的有股气在跑,并不是那些跑江湖卖狗皮膏药的人所说的吸阴采阳,那种**是从雪家女人的脉象里往外跑,一路往自己心里钻。张郎中为此费了许多灯草灯油,翻了许多医书药典,最后才有了结论。就像当年王参议说梅外婆那样,用手指在空中一耳一口一个王地写了一遍。“真有古人所说的——”张郎中也不说那个字,“一定是应在了雪家女人身上。”张郎中由衷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女人只能敬而远之。

    从被林大雨点名后,张郎中的死亡历程就开始起步了。随着搜查进行,最大的秘密也被揭开。张郎中的账簿上,白纸黑字地写着:一九四九年八月二十四日,药十包。此前一天,药铺伙计在账簿上写道:先生叮嘱,处暑到,慎用性燥诸药。如果没有这一句话,后面的“药十包”肯定会被搜查的人一目十行地忽略。搜查的人将账本拿给杭九枫看,不用提醒,杭九枫也警觉起来:哨兵声称击伤马鹞子,正是处暑这天清晨。与别的记载迥然不同,药十包是谁来买的,主要几味药是什么,全都省去了。为什么会是这样,药铺伙计也不清楚,张郎中让他如何写他就如何写。对张郎中的初步审问是由手下的人进行的,看不出张郎中有太强烈的反应。他表示自己要好好想一想,明日再见面时,也许就能回忆了。夜里,别处的灯早早吹熄了,只有关押张郎中的屋子还是亮的。张郎中怕黑,非要点着灯,外加二两烧酒才能入睡。反正都是去药铺里拿,不会有人不同意。喝过酒的张郎中,躺在床上有节奏地嘟哝,看守问他是不是可以回忆了,张郎中回答说,这是在背诵汤头歌诀,还没来得及让脑筋想别的事情。没过多久,张郎中就睡着了。下半夜杭九枫起来巡查,隔着门洞看去,一切都无异样。天亮后很久,张郎中还没有动静,看守找来杭九枫和林大雨,开了门进去,才发现张郎中夜里偷偷吃了砒霜,活活地变成一具僵尸。

    气急败坏的杭九枫哪能容许张郎中死得如此轻巧。经过与林大雨的共同策划,枪毙张郎中的方案,只用了一个早上,便传遍西河两岸。

    之后杭九枫便开始教一镇和一县如何发挥关键作用:“什么叫关键?关键就是有人在你屁股上插了一只火把,而你还在离水塘还有半里路的地方!关键就是你喜欢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按在地上,裤带都被解开了,而你还在河对岸!镇反委员会让你俩发挥关键作用,是想将最光荣的任务交给你们。也不是让你们雄赳赳,气昂昂,到鸭绿江那边打美国野心狼。当今的天门口,张郎中这面黑旗不倒,我们的旗就红得不好看!回头在河滩上开公审大会,你们的任务就是一人一杆枪,瞄得准准的,一个打头,一个打背心,张郎中死得越利索,这个关键的关你们就过去了。”

    天交正午时,左岸旁边的河滩上已经挤满了人,那些受过欺侮的女人则在街上等着,要用插着针的鞋底抽打张郎中。两个看守将张郎中夹在腋下拖出小教堂时,前后都有公安人员护着,在公安人员外面则是一镇和一县等拿着枪却没有穿制服的民兵。“不要打死他,留他一条活命好开公审大会!”杭九枫叫得越响,拿着鞋底的女人越是发疯,真正得手的并不多。好不容易来到左岸的河堤上,林大雨刚说:“公审大会现在开始!”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男人,便纷纷将早已备好的石头瓦片砸向早已死去的张郎中。虽然情急,却也正合杭九枫和林大雨之意。

    “姓张的家伙该不该留?”“不留!”

    “姓张的家伙该不该杀?”“该杀!”

    河滩上的滚滚吼声盖过了一切声音。杭九枫毫不犹豫地宣布对张郎中执行死刑。

    一县迟迟没有取下肩上的枪,气得杭九枫将他一掌推开。一镇手中的步枪有青烟及时冒出,张郎中却没有动。杭九枫恨不得手把手教教一镇:“再补一枪他就倒了。”一镇颤抖着开了第二枪,张郎中还像菩萨竖在那里。

    “你们哪像杭家子孙,判了死刑的人都杀不死!”杭九枫急了,从腰间拔出手枪,随手就是一个点射。僵尸张郎中终于倒在潮水一样涌上来的女人脚下。

    几天后,有人想起来:“张郎中身上为什么没出血?”“他被人民群众吓死了,当然没有血可以流了!”杭九枫说得天衣无缝,整个过程也无人发现破绽。

    从冬到春,一千多人的天门口街上像张郎中一样死了的有六个。因为周围垸里杀得少些,算起总数来大致还在千分之三范畴内。

    雪落雪融,花开花谢,雪家的收音机只要一打开,除了抗美援朝的歌声,一切都与镇反运动有关。

    初夏时分,段三国突然回来召开一个会议,并且亲自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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