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进园中,便见沈玉临和几个世家出身的年轻朝臣在假山的凉亭上。
几人或坐或卧,或举杯或持扇,或朗声诵诗,或偏头细听。
宋清词停住脚步。
“清明把酒,正待东风时。沈兄,我这句续得可配得上你的上句么?”
说话的是赵邦,宋清词一眼认出他那张和赵城有三分相似的脸。
在京城年轻一代世家子弟中,他算是文才了得的,在沈玉临面前仍占不了上风。
斜倚在亭角红柱旁的沈玉临拎起酒杯,似有三分醉意。
他朝赵邦遥遥一祝,“已是清明,何待东风?依我愚见,不如改为正是东风时。”
亭中顿时一片叫好声,宋清词的脸色渐渐沉下来。
皇帝的身体断了毒之后不再危重,却一直不见大好,病势缠绵。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不是中毒的原因,而是皇帝龙体本身的积弱,他时日不多了。
按照沈玉临的设想,皇帝一死新皇登基,他便能立刻害死自己,剥了驸马的身份名正言顺地登上朝堂——
于他而言,可不“正是东风时”么?
春风得意的沈玉临乜斜着眼,酒气为他俊朗的面容平添三分疏狂。
是众星捧月的风流人物,不下魏晋名士的豪情洒脱。
忽见宋清词站在不远处的竹枝后冷冷朝他看来,半醉的眼眸渐渐清明。
众人惊讶失色,他们连忙站好,怔怔地看着宋清词裙摆轻曳,拾级而上朝他们走来。
大周注重礼教,即便是一家子男女也要避嫌,何况是外客?
沈玉临眉头微蹙,用自己的身体隔开宋清词和众人的距离,“此处都是男客,有什么事稍后再说,请公主回房。”
话毕,几个随侍的小厮都朝宋清词过来。
她正没好气,厉声叱道:“放肆!这公主府有哪里是本公主不能来的?”
侍从吓得立刻后退。
从宫里回来之后,宋清词处处在府里摆公主的谱。
这是她从前极力避免的。
她一直小心翼翼避免用公主的身份刺痛沈玉临,心甘情愿做个寻常的大家妇人,上侍长辈下睦妾仆,以夫为天。
现在,她不在乎了。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宋清词突如其来的耍威风颇为可憎,怪不得现在御史文官都在弹劾她。
如此想着,也不敢当面顶撞,众人纷纷告辞离开。
沈玉临一言不发。
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是人中龙凤,受尽众星捧月的追捧,从未像今天这样丢脸过,他却没有露出怒色。
从前他对温柔和顺的宋清词是这样,如今对嚣张跋扈的宋清词还是这样。
他越这样,宋清词越忌惮。
“站住。”
宋清词看都不看他的脸色,变本加厉,“赵大公子,我是来找你的。”
赵邦一惊,身板僵硬。
一脸威仪的宋清词忽然笑起来,檀唇微启,贝齿莹润,竟有些寻常少女的娇憨神态。
与寻常少女不同的是,她格外美艳的容貌让人心神摇荡。
“是……是。”
赵邦下意识跟上去,沈玉临忽然走出来,拦在两人中间。
“公主有话就在这里说罢,男女授受不亲,你和赵兄不宜单独相处。”
他用礼法来约束她?
宋清词好笑,抬头打量他,“驸马既尚公主,就该把醋坛子性情收一收,免得叫外人笑话。”
话毕凑到他耳边,声音轻轻的,呼吸甘甜地拂在他耳畔。
“禁军是我好不容易要来的,你以为我会看着你从我手里截胡?做梦!”
沈玉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众人听了都替他抱不平。
满京城谁不知道是她柔嘉公主一眼看上沈玉临,求了皇帝非要他做驸马?
如今她倒说沈玉临吃她的醋?!
好厚的脸皮!
沈玉临惊讶的并不是这个。
原来她以为自己今日招待赵邦,是想从她手里夺禁军的大权,才会气势汹汹不顾男女大防跑来。
他哭笑不得。
见他似乎真被自己惊到,宋清词奸计得逞,趁他没反应过来带着赵邦很快离开。
“公主,您……”
“闲话少说。”
才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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