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入怀拍抚我背,柔声说:“你多心了,明日本王去和母亲说,嫖儿就留在聆清殿教养。另外你也不必如此难过,母亲疼爱孙子难免会过些,却不是为你的缘故,不要为此难为自己。”
我俯在他的颈窝,一双泪眼却在思量其他。
“这些还好,嫔妾最担心的还是过些日子,代王就会忘记了嫔妾。”我也许会有些担心,却不是全部。我更担心的是如今我既要防范杜战,又要周旋薄太后,如果那些入选得新人再来些风波,我就是身藏八臂也无法周全应对了。
他轻笑出声:“哪里这么容易就忘记了,就算忘记了,不是还有馆陶提醒本王么?”
被他逗笑,心中担忧也轻了几分。或许我早应该把此事看开,既然身处后宫就必然会历经这些,新人笑旧人哭从来就无人能逃脱,没有新人笑,旧人还哭什么?
我推开他,作势拉过被角,笑着说:“既然如此,代王赶快睡罢,嫔妾再也不敢发酸打扰代王,万一代王真的只记得馆陶不记得嫔妾,可不就是全怪今天嫔妾得失仪?”
刘恒笑而不答,并头与我睡下。
我辗转向内,对着帷帐,眼底并无一丝倦意。
那日的地图失手后,再未送出新的,也许吕太后也知有些变化,并不曾催促我再次冒险,杜战也因我全力照顾世子保持安静沉默,看来面前最重要的就是薄太后和即将入宫的新人了。
因为薄太后要进新人逢新年,所剩日子极短,来不及作些其他排场。只命了官饷五百石以上官员家中的适龄女子入代宫内准备待选。此事做得隐秘,对外说是薄太后宣众家女孩子赏梅。不过已有些机灵知事的父母特地将她们精心妆扮,繁华素锦,衣香鬓影,婷婷间倒也赏心悦目。
薄太后的宁寿宫后有一片梅园,每到隆冬便成了赏梅的好去处。远远望去,簇簇叠叠,纷繁似雪,总有幽暗清香,沁人心脾。
内里一阵欢声笑语,俏丽的身影纷纷穿梭其中,如画般梦幻。
我搀扶薄太后走到近前,有聪慧的停住了嬉闹,见她不动众人也都惊觉,一时噤声曼妙伫立,各自露出端庄。
“莫要拘束,让你们来也是图个热闹些,你们自己玩罢,哀家与窦夫人在这里赏梅。”薄太后满面慈爱的对她们笑说。
众人一番施礼后,又各自玩闹开。
我凝眸她们,心有些颤然,多好的韶龄芳华阿!可惜,我的已经不见了。不!是我从未有过。像她们这样的年纪我还在掖庭,每日辛苦劳作也是为那口添饱肚子的馊饭,再美好的景色也抵不过它,更何况那里也不曾有这样的美景。
我有些怔然,步伐却随着薄太后一丝也不错。
“在想什么?”太后回头,见我神色黯然问。
我恭顺的笑着道:“不过是在羡慕她们年龄正好,嫔妾却老了。”
太后轻哼出声:“这就哀叹了?如果来日再进宫的女子比嫖儿还年幼,那时你再如此也不迟!”
我低头不语,深信薄太后的话。高祖临离世前曾封过一个美女,擅长歌舞,体态萦弱,羞怯动人,却是比鲁元公主还小些,高祖为她常常越了规矩,赏赐更是数不胜数。吕后因此心怀恨意却只能等高祖龙驭归天后将那女子当场勒死,还美曰:上喜爱之,令殉。这就是后宫,当美貌成为平常后,年轻就变成了武器,战而必胜的法宝。
猛然一阵飓风吹过,扬起大片的雪尘,我不经思索转身站在薄太后面前,为她抵挡着骤然而来的风雪。
梅林中的众人也都抱肩缩手,颤抖着背对寒风。
“你们都进殿罢,仔细冻着。”薄太后深深盯着我的举动,开口却是为别人。
众女子也想赶快进入取暖,无奈见我与薄太后伫立在原地不动,她们又收回了迈出的步子。
梅花枝头盖的雪,随风坠落,正入我的衣领,沁凉的感觉直至心窝,激得双眼紧闭,浑身颤栗,我却只能一动不动。
勉强笑了,颤声对薄太后说:“太后娘娘,还是进殿休息罢,仔细冻坏了身子。”
她的眉角微微挑动,回身抬臂。
我领意,上前一步,搀扶起她高举的臂膀,走回殿内。
众人也静悄悄的尾随在我们身后,有序的进入。
薄太后端坐在上方椅子,笑对众人道:“可见你们也太美了些,连风都嫉妒了,偏不让你们赏梅,扫了你们的兴致。”下方众人闻言轻笑出声。
我站在薄太后身旁,微笑侍奉着,间或会抬眼看看下方端坐的众人。
“哪位是周爱卿的孙女?”薄太后似无意中想起,随口一问。
“光禄大夫周向尧之女周箐兰叩见太后娘娘,恭祝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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