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之急,颠簸得几乎散了架子。那老者在旁边心疼的直咂嘴,抚摸着怀中的六贯钱,苦笑不已。
城门外,西郊,我四处寻找着灵犀的踪迹,却只在远处看见一辆马车。
杜战拦住我探望的视线,凭剑摸索过去。
那车一动不动,似是无人。
布帘掀开,灵犀赫然躺卧在内,里面还有一些包袱。
杜战一跃,跳上马车,揽过灵犀,呼唤不醒,又探鼻息,还好,只是昏睡。
老者一看,无奈的说:“这儿我就不知道了,马车还我吧,姑娘!”
我不语,跳下马车,奔到杜战面前,他的神色还好,似乎灵犀并不严重。
我爬上马车,翻开那包袱,有一件女人的长衣外衫,不是灵犀抢走那件,还有一双精巧的绣鞋。
杜战见灵犀仍是不醒,只得先去驾马,离开这危险之地。
这个马车东西还算齐全,我拉过灵犀,枕在我的腿上,扶起头,喂些水。
咳咳,一阵呛咳,她悠然缓醒。
“灵犀,灵犀,你吓死我了。”我抱住她的头,一夜的担忧化作眼泪流了出来。
早已习惯了灵犀的陪伴,将她看作自家的亲人,偶尔有时会伤害到她,却总是无心。若她去真这么去了,我会用一生来愧疚。
“娘娘,莫哭,灵犀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她的笑有些苍白,身上虽然没伤,却是被一夜的惊吓扰了心神,瘦弱的她承担了我本该我承担的一切,想到这里我又有些哽咽。
“对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我拭去泪水,连声问道。
她直直的看着我,轻声说:“陈公放我出来的,原本昨日被陈相抓住后发现奴婢不是娘娘,就将奴婢关在府内的地牢。后来陈公以为被抓住的是娘娘,冒险潜入地牢,想要相救,发现是奴婢后,他还是等陈相上朝后将奴婢用马车运出城门,为了不让我出声,他还给奴婢喂食了些迷魂散。”
“那鞋和衣服是怎么回事?”明明知道,却抖着颤音相问。
“他说他去房间察看过,发现娘娘没有着鞋,衣衫也被奴婢穿出来了,怕你还要连夜赶路着凉,让我随身带的。”灵犀的一番话,让我有些怔然。
他终于还了十三年前的心愿,那时救不得我,此时拼命奋力一搏也要相救。
而我绝尘离去时竟不曾多看他一眼。
想着他萧索伫立的身影,惨然苦笑,他知道我是利用他的,却甘心如此。就像那白布上的字一样,惟秋千二字,他便神伤。人世终是无常,再见亦是枉然。不过是段旧情,因为愧疚念念不忘。既然已经错过,何必再想,再耿耿介怀?
陈平会怎么处置他我不知道,我只是可以想着,他在那时是否也是会笑着迎接处罚。
心中无憾了,对我,对他。再见恐怕就是仇人了。
摘掉双脚缠裹的布条,套上那双鞋儿,笑意有些凄惶。
一路无话,杜战在灵犀醒后也恢复了从前的模样,灵犀也不知道当她做出那样的骇人举动时杜战的疯狂。我不想说,情结留予他们自己来结,旁人相助恐怕适得其反。
连夜赶路,担忧着代国的处境。如果说那日我撞破了什么,我想一定是他们密谋起兵罢,毕竟只有此事才能让朱虚侯深夜前往,陈平反常理接待。
正因为这样,我更猜想太皇太后怕是捱不了几天,才让他们如此急切的想先下手为强。
杜战知道此事重大,车也驾得飞快。不过六日,已见代国城门。
心猛地收紧,那日走时他不肯见我,如今我回来了,他会如何?
车马顺利的进入城门,骈过西行,横穿宫门,直奔乾元殿。
我心中有些空空的茫然,阻拦下准备通禀的内侍,踌躇扬起素手,轻轻推开殿门。
空旷的大殿,他黑色冠冕,面色肃冷,紧蹙的眉心,挂着深深的思虑,
驻足门口,我静静的望着他,怔怔不能言语。
他听得门声作响,却不抬头相看,孤削得身影寂寥冷清,他又瘦了。
咽下哭意,柔声道:“如今臣妾回来了,代王还是不看么?”
刘恒蓦然抬头,定定的看着我,两人默然相视,都是无语。
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淡淡的说:“怎么才回来?”
心中陡然一酸,笑着答:“遇上了一些麻烦。”
突然他绕过龙案,冷硬如他竟是踉跄着。双臂伸出将我环住,用尽全身力气。
含了许久的泪终于还是落了,他是想我的。
肩头紧贴在他的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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