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大模斯样劈开腿坐下。
学生们大点骚动,因为那人长发长须,衣服肮脏,身上有怪味,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同学纷纷坐远。
杨雅量却认得他那双炽热晶莹的大眼睛。
雅量呆半晌,把要说的话说完,这时下课铃也响起,同学们逐一离去。
她一声不响走近那人,并不打算与他招呼。
她刚想与他擦身而过,他却拉住她衣襟。
“姐。”他叫她。
这一声把雅量半辈子的酸甜苦辣全部唤醒,她鼻子发酸,泪盈于睫。
她站住不动。
过一刻她说:“毛孩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都行。”
“我叫你走时,你一定要走。”
他不假思索地答:“我全听你的。”
这时下一堂课的学生陆续进来找座位,一看一难言之隐流浪汉,投以讶异目光。
方正站起,拉住雅量的手,挽起背囊,“姐,我们走吧。”
他俩在学生阵中穿梭,走出演讲厅。
在日光下雅量打量这身形高大的男孩,她不算矮,但很少穿高根鞋,站他身边,只到他耳畔。
只见他一头一脸毛似野人,双手全是瘀痕,雅量不禁心痛,“你到什么地方弄成这样?”
他微笑,“我在兴安岭过了一个月伐木工人生活。”
雅量瞪着他,“伐木已全盘机械化。”
“但我搭顺风车南下,无处梳洗,睡在火车站。”
“体验生活?”
他搂住他的腰,笑嘻嘻,“姐最知道我。”
雅量用手轻轻拨开他前额头发,看到他额发线中心有个漂亮桃花尖,脸颊也有伤痕。
“你想要什么?”
他答:“你。”
“我已经结婚。”
她让他上车,往工作室驶去。
“我以为时间可以帮助遗忘,可是一点用也没有,每晚我都梦见与你在一起。”
雅量不出声。
他身上有股强烈体臭,不知多久没冲洗。
他说下去:“贤媛阿姨与小捷来看我,告诉我许多事。”
“什么事?”
“我与你之间的事。”
雅量改变话题,“你离家走那么远,老妈不担心?”
“她不理我了,她有自新叔相伴。”
雅量停好车,“到了。”
“这是什么地方?”
雅量打开公寓门,“我的歇脚处。”
他转过头,“有哪个快乐的妻子会需要这种地方?”
雅量轻轻说:“请进,你需要清理一下。”
他关上门,把雅量逼至墙角,“雅量,我--”
“我有啤酒,你肚子可饿?”
他自背囊取出手提电脑,交给雅量。
“这是什么?”
“小捷替我找出的旧录影片段。”
只见萤幕上是品藻旧宅,杂物堆积,有点凌乱,忽然大门打开,雅量捧着蛋糕盒子走进,笑着高声叫:“毛毛,毛毛,来看姐替你订制的生日蛋糕。”
那孩子扑着出来。
三岁的方正面孔像萍果,大眼发亮,雅量打开盒子,原来蛋糕做成一枚火箭模样。
掌摄影机的正是贤媛,她说:“啊,多么有心思的蛋糕。”
只见毛毛走到蛋糕前,忽然发狠,伸出胖胖双手,往蛋糕抓去,“哎呀,”贤媛叫:“毛孩不可以这样。”
可是小孩已握满蛋糕及奶油往嘴里塞,糊了一脸,吃了一把,又再去抓,这下,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他抬起圆面孔,“姐,姐”他叫。
雅量蹲到他面前,“姐在这里。”
他咚咚咚走到她身边,张开嘴说:“啊。”
雅量也跟着“啊”。
他把手上蛋糕喂给雅量,雅量笑得翻倒,她一边吞蛋糕一边说:“可爱的小毛毛吧,姐爱死你啊。”
品藻的旁白:“这雅量最最爱肉麻当有趣,害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只见雅量把毛孩紧紧拥在怀中,一大一小滚落地上,雅量大声亲吻毛孩左颊啜啜啜啜,又轮到右颊啜啜啜啜,毛孩呵呵大笑,手舞足蹈。
片段中断。
雅量看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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