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皇帝第一次下诏给我,不知是福是祸。
出去跪接圣旨,传旨的正是内侍卢光:“刘丹奉旨闽越,讨贼有功,钦赐狐袭一件!”
我接过那件雪白的狐袭大氅,心里直犯糊涂,要说赏赐三个月前就该赏了,而且也不止这么一点吧。皇帝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试探地问卢光:“陛下,他还好吧。”
卢光阴阳怪气瞥我一眼说:“哟,难得刘大人还知道惦记陛下,卑职还以为您早把陛下忘到一边了呢。”
这话里可有兴师问罪的味道,我立刻恭恭敬敬地说:“身为臣子的,怎会将自己的君主忘掉?只是陛下有言在先,令我‘居家侯旨,’未经宣诏,臣不敢擅自入宫。”
“嘿,这会儿刘大人倒是懂规矩了。”卢光不无挖苦地瞪着我说。
这个卢光表面恶形恶状,其实对我心存善意,这我感觉得出来。我凑到他跟前讨好地笑笑,问:“卢公公,陛下他送件狐袭来,是不是表示,他已经不生气了?”
卢光鼻孔冲天“哼”了声,说:“生不生气的,呆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把头一摆,摇摇晃晃地离去。
切!整个一狗仗人势。
小霍摸着那狐袭雪白柔软的毛说:“师父,这件狐袭我见过,是南宫长公主从匈奴送来给陛下的礼物,听说是极名贵的雪狐之皮,陛下亦十分喜欢呢。”
南宫长公主是景帝的女儿、武帝的亲姐姐,十三岁时为了平息匈奴的侵掠而和亲远嫁,嫁给了军臣单于,听说当年武帝跟这个姐姐感情最好,想不到今日竟然将这不远千里送来、代表着珍贵心意的狐袭赐了给我,刘彻,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我苦恼地叹息,小霍不明所以地望着我:“师父莫非不喜欢这件狐袭?”
我习惯地抬手揉揉他的头发说:“不是不喜欢,是不敢喜欢。”
小霍的头发再次被我弄乱,绝望地索性不再去理顺。
“好,我们出去玩。”我干脆披上狐袭,系好带子,管它什么风花雪月爱恨情仇,今晚玩够了再说。
一踏出我房间,迎面立着一个,正是扶雍,见他穿戴整齐的样子。我好奇地问:“扶先生你要出去?”
扶雍永远从容而优雅,微笑着说:“是。”
“去哪里?”没听说他在长安有朋友或亲戚。
扶雍的笑容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和煦如春风,说:“跟你们同去看灯。”
他竟也有这雅兴,有这童心?
得,队伍中加进来一个。
跟小霍嘻嘻哈哈地往外走,刚出了院门,撞上四个身穿黑色棉袍的彪形大汉,我一惊,未及反应,四个人左右一闪,闪出一位正主儿,身穿黑色袭皮大氅,身材高大,面如冠玉,英气勃勃,正是汉武帝刘彻。
我“呀”了一声,惊愕之极,他怎么会来这里?
身边的小霍早已跪下:“参见皇帝陛下。”
我如梦初醒赶紧跪下,却被皇帝一把扶了起来:“今日上元佳节,朕微服出宫与万民同乐,你们就不必拘礼了。”
我就势起身心里直撇嘴,什么与万民同乐,分明就是假公济私,别有所图。那天我分明很清楚明白地拒绝他,堂堂大汉天子理应知难而退保持他的威严和风度才对,这样纠缠下去可太没意思了。
皇帝看来心情不错,笑意布满了眉梢眼角,说:“今夜长安十分热闹,你们就陪朕一起去花灯会罢。”
得,队伍中又加进来……五个,越发壮大了。长安城东西两条主街今晚是灯的海洋!
能工巧匠们制作的灯千姿百态,美不胜收,有鱼龙灯、莲花灯、金钟灯、走马灯、彩绘龙灯、白马灯、龙船灯……金碧辉煌,五光十色。正是炬如千树列,灯如百花开。长安的冬天很冷,但并不妨碍百姓当此佳节出来游玩的热情。古代社会没什么娱乐,所以每逢这样的盛会,都会人山人海、接踵摩肩,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也不论文人雅士还是落魄书生,更有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大家一涌而出地踏月观灯,赏灯猜谜。那些商家小贩们更遍满街头,趁机狠捞一笔。
我们一行人在人群中蜿蜒穿行,两个禁军在前,两个押后,我跟小霍买了两盏灯,一盏鲤鱼灯,一盏梅花灯,两个人人手一盏,乐得东钻西看,可怜的扶雍只好陪在皇帝身边,看我们俩个玩得不亦乐乎。
前面搭了个高台,台上各式花灯闪烁,台下则挤满了人。这里正举行灯谜会。相隔不远的地方,也有一个类似的高台,却是诗文会,也是人满为患。
我有意避开皇帝,于是拉着小霍先钻进灯谜会场的最前面。根据灯谜会的规矩,谁猜中哪只灯上的谜语,灯就归谁。现在司仪手中提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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