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天

第六章(3/10)

  “啊,我马上替你安排,最快今日下午可以出发。”

    从心没想到会那样方便,惊喜交集。

    她也没想到温士元会亲自陪她去。

    从心问:“智泉不是说回来?他到了没有?”

    温士元笑,“那么大一个人,还会迷路不成,我们先做了重要的事再讲。”

    从心认为他说得对。

    稍后,邓甜琛提□一件小小行李上来交给从心。

    “□边衣物日用品够三天用。”

    “足够了,我去看到婆婆就回来。”

    在路上,从心平静地把身世告诉温士元。他恻然。

    温士元不认得孤儿,他的朋友与同学,全部是同父母作对的好手,需索无穷,从不觉羞愧,成日板□面孔,要这个要那个。

    他沉默了,原来世上不幸的人那么多。

    司机阿忠送他们到从心祖居,所谓乡间,只在城市边陲,才大半个小时路程。

    从心有点激动,紧紧握□拳头。

    看到熟悉的小路,她下车小跑步般奔向祖屋。

    温士元跟在她身后,幸亏平日也有运动,否则别想跟得上。

    到了屋子前面,从心发觉天井一切都是旧样子啊,像是她上午需开,傍晚又回来了。

    她扬声:“婆婆,婆婆。”

    门虚掩□。她推开门。

    一个年轻妇女正在屋内,抱□婴儿,听见声音抬起头来。从心看到陌生面孔,呆住。

    少妇笑问:“找谁?”

    从心有不吉之兆,“我找信义婆。”

    “啊,周婆婆已经去世,现在我们住在这□。”

    从心呆住,眼前一黑,她看不清事物。

    温士元一听,心中暗暗叫苦。

    片刻,从心问:“什么时候的事?”

    “你是周婆婆什么人?”少妇说。

    “孙女。”从心说。

    “她约半年前病故。”

    少妇站起来,走到一只橱前,拉开抽屉,取出一叠信,“这些都是寄给周婆婆的信,你拿去吧。”

    从心接过信,低头一看,信封上全是她自己的笔□,周从心写的信,由周从心来收,多么怪异,信□夹□汇票、照片、盼望、亲情,原来全部没送到婆婆手上。

    从心往后退一步,落下泪来。

    少妇怪同情她,“你可是去了海外工作?”

    从心说不出话来。

    “你不用内疚,周婆已经老迈,听说,一日她坐在天井的藤椅子上晒太阳,久久不动,邻居来推她,她已经不在了,这是天大的福气。”

    可是从心双手簌簌地抖,眼泪一直落下。

    温士元取出手帕给她。

    这些日子来,从心没有哭过,无论多大的挫折屈辱,身体何等劳累,她都死忍下来。

    这一刻,实在忍不住了。

    她奔出屋,一直跑上山坡,走到大槐树下,蹲在树根,抱头痛哭。

    温士元不出一声,让她枕□肩膀。

    他可以了解她的伤痛,当日把她自这棵树救起的双手已经不在世上了。

    那是她唯一的慰藉,唯一的亲情。

    他们一直坐在树下,直至司机寻了过来。

    阿忠挽□藤篮,斟出热可可,温士元捧□给从心喝。

    从心呜咽:“谢谢。”

    “回酒店休息吧。”

    “让我再坐一会儿。”

    温士元自阿忠手上接过毡子,盖在从心身上。

    暮色渐渐合拢,天边北斗星升起,温士元拉从心起来,“走吧。”

    从心知道非走不可,依依不舍摸□槐树,过了一会儿,才随温士元回车上。

    她捧□哭肿了的头,一言不发。

    温士元说:“哭过发泄一下也是好的,郁在心中会生病。”

    从心只是发。

    “双手冰冷,一定是肚子饿了。”

    一进酒店大堂,就看见一个人朝他们迎上来,冷笑□大声说:“元宝,你想躲我?没那么容易。”

    从心一看,“智泉,你来了。”

    他竟然找了来。

    连温士元都觉得他有办法。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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