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思安打开袁沐给她的袋子,里面有吃的喝的,还有一些洗漱用品……。这家伙怎么还买这些,我这里又不是没有,纪思安腹诽着拿出老式的篦子。一个粉色的小瓶顺着塑料袋的边沿掉落,纪思安捡起瓶子,不由看了坐在床头的招娣一眼。
除虱子的药……纪思安顿时觉得身上有些痒,她克制着让招娣起来的念头。将东西放进卫生间后,拿了拖鞋就匆匆跑出来。“招娣,来,我带你洗个澡。”
招娣似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依旧双眼无神地坐着。纪思安只好上前,牵着她的手将她领到卫生间。当她的手碰到她的上衣时,招娣条件反射一样躲开。
“你别怕,我只是帮你换衣服洗澡。”纪思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充满善意和耐心。
“我自己来,不用你管。”招娣声音虽小,但语气里却有不容反驳的倔强。
“可是,你头上长虱子了,需要人帮你清理才可以。”纪思安说。
招娣脸微红语气却依旧强硬,坚决地拒绝着。
纪思安没有与小孩子打交通的经验,第一次便遇到了这么难搞定的家伙。“你必须让我帮你处理。虱子是可以传染人的。”
招娣的脸更红了一些,“那你把我送回到袁警官那里吧,我可以待在派出所”。
纪思安不可能把她送回去,眼下的情况只好想办法搞定这个倔强的小姑娘。她蹲下身子,平视着招娣,“我小时候也长过虱子,如果你不处理它们,它们会越来越多,吸你的血,产下白色的卵(虮子)在你头发上,密密麻麻的。到时候没有人敢接近你,伙伴们都不愿意跟你玩。严重了,头皮感染脱发,说不定还会变成光头”。
招娣摸了摸梳得一团糟的头发,显然被纪思安的话吓到了。不过她并没有轻易相信纪思安的话。
纪思安叹气,小心地将她的头发打开,指着挂在头发上的白色小点说,“看到了没有?这就是虱子的虫卵,也叫虮子。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头发长,早就遮不住了”。
招娣终于妥协。纪思安刚刚松了一口气,却被眼前的情况惊住了,她终于明白招娣为什么不愿意脱衣了。
已经看不出底色的皮肤上有很多深浅不一的伤口,青的、紫的、红的,渗血的、没出血的……。纪思安接触过几起刑事案件,对招娣身上的伤口大概有些判断,这些伤口有棍形物体造成的、有细条形物体造成的、有指甲划伤、甚至还有利器的划伤……。
“这是谁干的?啊?!袁沐知道吗?”
“不行,我得去找她。我带你去验伤,那个混蛋得付出代价……。”
纪思安双目通红,从未这样激动过。
“不要!阿姨,不要!”招娣哭着抱住她的大腿。
“那是谁干的?你告诉我!”纪思安声音很大。
招娣低下头:“弟弟死了……,都是因为我……。妈妈自杀了……。如果死得是我,她就不会自杀了……。都是我的错……。”
招娣比同龄的女孩子要瘦一些,矮一些,力气却很大,她死死地抱着纪思安,直到她答应她不去找袁沐,才松开手。
纪思安已经猜到孩子身上的伤很可能是她父亲打得,但现在的情况,即使带孩子去验伤,对他父亲的处罚也不会太严重。她现在还小还要依靠着他抚养……。
“他经常打你吗?”纪思安问。
招娣摇摇头,她怕纪思安还想着去找袁沐,又开口道:“只是这一次。我……我犯错了……阿姨……姐姐……我该打……如果死的是我该多好……”。
纪思安也顾不得什么虱子的事情,抱着招娣,“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没有谁应该死……”。
纪思安没想到这场澡洗了整整一个下午,抛开孩子身上的伤不说,她身上厚厚的泥也很费功夫。
这是得多长时间没洗澡了,纪思安在内心中暗叹,好容易将孩子收拾干净,又给她身上的伤口抹好药。她的那头长发又成了问题,擀毡了,纪思安不敢用力梳,怕孩子疼。招娣却让她别管,熟练地弄几下便又团成了一团。
“不能这样,就是因为你每次都不好好梳头,头发才打结的。过来,我给你重新弄弄。”纪思安累得靠在椅子上,但看到招娣的那团头发,还是强打精神帮她慢慢整理。
这样折腾大半天,她们都累了,晚饭简单吃了些,招娣便沉沉地睡去。纪思安暗自叹气,好在小姑娘身上的伤没有大碍。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把孩子的情况告诉袁沐。若她知道了,以她的脾气必然不会放过孩子的父亲,可追究又能怎么样呢?她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别人再怎么同情,不还是一样要靠他抚养吗?
继母来的那年她八岁,比招娣还小一岁,奶奶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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