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身剧烈震颤,永乐年间浇筑的玄铁桥基竟如酥糖般崩解,二十四根望柱接连倾倒,桥上的镇物都在那一瞬间,轰然破碎。
不远处,韦陀拄着的降魔杵也一同炸碎,连同韦陀神像,粉身碎骨。
泥人张眼睁睁的看着镇河石狮头颅落在了自己身前,然后滚入北运河激起丈高浊浪。
半座桥梁眨眼间成为粉齑,碎石混砖最远落到了近百丈外。
泥人张脑海中依旧被那巨大的雷声轰鸣笼罩,竟然反应不过来。
但随着铁龙身上,数团火光骤然炸开,北运河河面上那些奋力厮杀蛟龙的泥人们在炮火之下,一个个轰然破碎。
秦叔宝再次奋起双锏,尉迟恭力大势沉直轰破一座小山。
但方士只是摇头叹息。
铁龙之上,机魂轰鸣,那颗由天火紫铜和九火神龙钢锻造的蒸炁机中,雷火元铜罡和玄水元真煞在巨大的泵力下,完全压缩在了一起,顿时罡煞混一,一种乾坤相合的巨大力量爆发开来,滚滚的雷火蒸炁由机心爆发。
两条钢轨凭空由虚空落下,然后铁龙一瞬间冲天而起。
两尊神将面对那恐怖的力量和速度,只在一刹那,便被那虚轨铁龙撞成了烂泥,然后连泥料都被铁龙的头颅蒸发。
“老东西,看在同为造化一道的份上,你让开,我不为难你!”
方士依旧‘彬彬有礼’:“我们界海长城不欺负老古董啊……你回去再学几年,好好思考一下造化之道,说不定还能有所进益!”
泥人张看着被摧毁的泥人泥塑,看着已经坍塌大半的锦衣卫桥,桥上那一排血脚印已经中断,背后的铁莲花上,锁链正在发出不堪负重的嘎吱声。
拉着铁莲花的玄真教徒被手中的铁链一点点的拖着向前,双脚下的血脚印都只能在地面划出两条血痕。
“已经输了?”
泥人张叹息一声闭上了双眼,但这时候,他的耳旁听到了汹涌的浪涛声。
睁开双眼,却见北运河上游,洪峰高涨数丈,越过了河岸两边民房的屋顶,向着他所在的锦衣卫桥残骸浩浩荡荡而来。
朝着人挤人,大街小巷里站满了十里八乡赶入城中的乡亲父老的直沽城而去。
天后宫中门打开,老师兄带着道士们忙着安置涌入城中,无处藏身的人们。
此时,老师兄微微抬起了头,担忧的看着城外北运河的方向。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泥人张竖起剑指,立于胸前,依旧站在断桥上,直面那滔滔洪峰,残存的蛟龙容融入了浩荡的洪水,要驾驭那无边恶水,冲入直沽城肆意吃人!
“你的铁与火,固然是一种无边伟力,但我们的血和泥,未必没有精神!”
一个泥娃娃攀上了泥人张的肩膀,这便是直沽人说的‘大爷’‘哥哥’,由刚刚生下孩子的女人,去天后宫的庙里,牵来的一个泥人。
最怕水气的泥人大爷,站在泥人张的肩膀上,看着脚下已经是残垣断壁的镇水桥梁。
它系上了一根红线,从泥人张身上一跃而下,跳入了滚滚的河水中。
随即,有一个泥人钻了出来,第二个,第三个,很快运河两岸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泥人,天后宫娃娃山上的泥娃娃们,直沽人家供奉的一个个泥人大爷不知什么时候都出现在了这里。
数百万泥人站满了河道两岸。
无数红线连着它们,连着两岸的土地。
泥娃娃一个接一个的跃下运河,红线一股一股的飞出,运河两岸千条、万条密密麻麻的红线搭建了无数红桥。
湍急了流水中,小小的泥娃娃一个接一个的抱在了一起。
泥土飞快的堆成了堤坝,拦截,中断了运河的浊流,在北运河上搭建起一座泥桥。
“你是不是疯了?”
方士不解:“水曰润下,从来只从高处往下流,就算你堤坝堆得再高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截断这滔滔流水?”
“我劝你,修造化道,先把大道的理念搞懂,不要玩一些违背大道规律的玩笑!”
看着泥人堆成的,截断北运河的泥桥。
方士指着汹涌而来的洪峰:“大不了溢出河道,更加泛滥成灾,难道你还能拦住所有的水流不成?”
乌沉沉的云层突然裂开百丈缺口,滔滔的洪水携着无数枯枝断木,磨盘大的石头夹杂其中,仅仅是第一波峰头,便已经高过了两岸的民居,水龙席卷了一切,携着摧山断岳的威势直冲而来。
无数蛟龙混在洪峰之中,朝着泥土的堤坝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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