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卖字的繁体);“院”字用纸贴去“阝”变成“完”字。讽刺堂堂选取人才的贡院,竟成金钱交易的商铺摊位。两位主考大人在考试结束返回之时,船过常州、苏州,又有大批士子追着船大骂,甚至向船上投掷砖头、瓦块。
这又被监察官员举报给皇帝,给事中阴应节参奏江南乡试舞弊,“北闱”乡试科举案,顺治帝怒气未消,现在又听到这个消息,更是火上浇油。这次丁酉江南乡试,正考官是翰林院侍讲方猷,是陪皇帝或太子读书的,是皇帝的顾问。副考官是翰林院检讨钱开宗。方猷到江南主考的时候,顺治亲自嘱咐他,要为国选才,严格考试,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儿,可恶至极。顺治下令绑了主持“南闱”科举的全部考官,押送京城。
不久江宁书店里就出现了一部传奇,叫《万金记》,以方字去一点为万,钱字去一旁为金,影射方、钱二主考,描写了“万”、“金”二主考暗通关节、收受贿赂的丑态。著名戏曲家尤侗又写了一部剧本《钧天乐》,辛辣地嘲讽了主考官胡图(糊涂),压制真才实学的学子沈白,而把不学无术的贾斯文(假斯文)、程不正(成不正)和魏无知(鬼无知)封为三甲,从姓名谐音上我们就知道这三个高中之人是何等货色了。《钧天乐》剧本一直流传到北京,而且闹得满城风雨,顺治皇帝再添怒火。
过了年,又在中南海瀛台复试,“南闱”科举考中的举人全部参加,不得缺席,这回每个举人都身带枷锁,由护军营的官兵持刀监视,戒备森严,不像考场像刑场!南方的学子,衣服比较单薄,正月份,北京冷啊,凛冽寒风中答考卷,旁面还有大兵拿着刀,有的人又冷、又怕、就紧张哆嗦写不出字来。结果,只有吴珂鸣三试皆优,文列第一,考了个解元。有70多人准许参加三年后下次会试,还有10多人免去举人身份,暂停科考,就是若干年内不准报考公务员,还有20多人免去举人身份,停止科考,就是终身不得报考公务员。
从“南闱”科举考官被抓到十一月二十八日最后结案,审理很长时间,顺治在刑部奏折上谕批:方猷、钱开宗斩立决,妻子家产籍没入官,抄家之后,老婆、孩子、小妾都贬为官奴。其余叶楚槐等“南闱”全部考官18人(其中1人已经病死)立即处以绞刑,妻子家产籍没入官。绞刑好一点,得了全尸,斩刑是死无全尸。方章钺等八人作弊的新举人,各打40大板,家产籍没入官,父母、妻子流放宁古塔,就是现在的东北牡丹江市往南一点,如今生活好啊,你到雪乡森林公园去旅游,看千里冰封,住农家火炕,吃五常大米和山珍野味,还能点评一下《我读红楼梦》。过去那是苦寒之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让人去活受罪的。
在这场科举大案中,还有一个插曲,大名鼎鼎的江南名士吴兆骞交了白卷。平常,大家都认为他的文章“惊才绝艳”,而这次皇帝亲试,他交白卷,舆论哗然。有人说他是惊魂未定,又冷、又怕,吓得提笔忘字了。也有人说他是恃才傲物,故意卖弄,想吸引皇帝的眼球。
其实是吴兆骞看到当时考场如同刑场,有辱斯文,感慨万端,把笔一扔,说:“我吴兆骞会因为考试行贿吗?”,语气和态度清高的很,摆出一种“这官儿不当也罢”的架势。这就触怒了顺治皇帝,给你复试的机会你不要,你以为你名气大就行了吗?看不起科举当官,也把你发配到宁古塔,当兵去吧!吴兆骞临走时,京中好友顾贞观、吴梅村、徐乾学等人都来为他送行,吴梅村还作了一首长诗《悲歌赠吴季子》送他上路。顾贞观是东林书院创始人东林党领袖顾宪成的后代,而这一位吴梅村,被一些研究者考证为《红楼梦》的原创作者,曹雪芹是后来的加工整理者,我们先读完《红楼梦》前八十回,再抽时间跟大家讨论别的!
流放边塞20多年,吴兆骞诗兴大发,写了许多悲愤慷慨的诗歌和催人泪下的书信,顾贞观机缘巧合进了权臣纳兰明珠家当家教,跟明珠的大公子纳兰容若成了好友,就是清代第一词人纳兰性德。在文化圈里纳兰性德比他爹的名气大的多,“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大家耳熟能详的纳兰词太多了!纳兰性德通过顾贞观了解到大诗人吴兆骞,惺惺惜惺惺,文人爱文人,就让他老爹向康熙皇帝求情,又花了钱把吴兆骞赎回来。
丁酉科举大案波及范围很广,影响深远,江南、北京之外,还有河南、山东、山西,受到牵连。审理此案的刑部尚书、侍郎等不是考官儿的官,也分别受到了严厉处分。牵扯面之广,涉及人员之多,对全国震动之大,在清朝200多年的历史中,实属罕见。
所以我认为针对文本里那一句“于是接二连三,牵五挂四,将一条街烧得如火焰山一般。”批语说:“写出南直召祸之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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