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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隶属东宁海关的大员宣慰司小官吏,满脸媚笑地贴上了走下商船的华美业务主管,几乎看都没看对方递来的商品清单,就忙不迭地点头哈腰:“您真见外,还上船查验啥啊?不都是年前定好了的税单吗?一共是一千六百银元(美元)。”
来自东联集团的进关货物,无论商品种类如何,数量多少,都只按照船舶最大载货吨位收取每吨2美元的象征性关税,就是华美商务部和大员宣慰司签订的“最惠国协议”。这一船的华美布匹、药品、肥皂、食用油、化肥、火柴、灯油、五金加起来在大员的出售总价至少在30000美元以上,而大员方面只是收取了极低的海关船货税。
也不打算和这个身份低微的大员宣慰司小官说啥,姓宁的东联业务主管只是轻轻一点头,身后的商务书记员就把一张东方银行的支票递了过去,顺带着又是几个美元银币塞到了对方手里。
对这种海关船货税的支付模式,大员各港口的小官吏们都习以为常。因为在东宁城内,就有一家两年前开办的东方银行东宁分行,这种支票随时都可以在那里兑现。
而几乎每次东联商船入关,东联集团的随船业务负责人都会按照惯例给予前来收税的海关小官吏一小份打赏。弄得每次有东联集团商船入港的时候,争抢前去收税的积极行为不知道会挤破多少人的头皮。
使用方便、做工精美、成色有保障的华美银币,已经逐渐成为了大员岛的通用货币。从远东各个渠道获取的金银铜,会在明珠岛的央行铸币分厂化成一个个华美标准硬币,然后又流入吕宋、兰芳或是大员,而在三地开办的国有大西洋银行或东方银行分行,更是成为了当地经济发展和货币流通的重要阀门。到了近两年,华美一美元和十美分银币甚至在琼州都开始堂而皇之地占据了山头,深得士绅百姓的喜爱。
“嗨,宁爷又见外了。这次如果多留几日的话,后日晚下官在城里做东,请您好好喝几杯。”捏着几个银币的小官吏此时更加耳红面热,差点都鞠躬弯腰到地了。
“不用了,我后天就要离港去鸡笼县码头装货,就麻烦你通知煤站明天就加好煤,煤钱先记在账上。这里还有一封香港总督阁下的信需要转交给你们的同知大人,就麻烦你跑一趟了!”
有重任在身的宁姓业务主管,此时丝毫没有什么好脸色,结果弄得前来巴结的大员海关小官吏是满脸尴尬。
……
入夜了,东宁城内那座最大的宣慰使府邸里,一片死寂。
大员宣慰使颜思海,终于旧伤新疾多年后熬干了自己的精力。前半声戎马倥偬,后半辈子声色犬马,大概就是颜思海一生的真实写照。不管这些年他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至少在大员百姓眼里,他依然是个为大员安定富足打开局面的英明领袖。
卧房里一片哭哭啼啼,几个小妾还在泪眼朦胧地奉茶喂药,但床上的枯瘦男子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了。
“同知大人,若华美医使所言不假,宣慰使大人如今的病情,恐怕真要去明珠岛休养诊治才行啊。”一个郎中小心翼翼地在卧房外说着,十几个大员军将默不作声,颜思成则在原地走来走去。
再次撇了眼手里的信,又看看以罗大为首的一批大员老将,颜思成心里还有点七上八下的。
“老爷重病在身,怎能再海途颠簸?怕是有人想在这个档口,故意将老爷送到外人那里,好让我等家眷在东宁城无处抓拿吧?”
卧房里走出一个中年女子,身边还带着两个十来岁的少年,一双美目正怒气冲冲地看着郎中。
此话一出,包括罗大在内的几个老将都脸色一沉。
“嫂嫂,大哥积劳成疾,虽多处寻访名医……”颜思成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正要解释。
“谁不关心自家人?要去也好,也等老爷醒来,立下嘱托,免得日后有人巧言令色!”颜思海的第二任大老婆显然对这个小叔子早就感觉到不对劲,此时说出的话一点都不留情面。
大员宣慰使的继承人问题,就算在大员内部已经有人明白了风向,但颜思海的女人此番打破天窗说亮话的态度,马上让在场的大老粗们心里一震。
从感情上讲,颜思海作为颜思齐过世前指名的大员领袖,是拥有一言九鼎的决断权的,罗大等人必须要遵从他本人的意思。
但颜思海如今的状态,已经完全丧失了一位正常领导者应有的判断能力。颜思海上一个大老婆前年过世后,几个小妾更是闹得不可开交,几个儿子又年幼无知,根本就无法担当重任。面对这种局面,作为颜家心腹重臣的罗大等人,哪能不担忧今后的日子?
颜思海的长子颜显风,迁居华美多年后早已经放弃了继承权,华美方面在仔细衡量分析了颜家内部情况后,透露出支持颜思成上位的意愿,颜家另一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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