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望向他手。“大人的伤,好像很严重?”这是她一直想问,却迟迟不知如何启齿,正好他自个儿提了。
他一瞧她。“想看吗?”
她惊讶地问:“可以吗?”
“有何不可?”他豪迈地卷起衣袖,露出层层包裹的伤臂。
她跨近了步,好生看了他伤臂一会儿。“您……是怎么伤着的?”
他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胡虏来袭,我下令要将士们关城门、固守营垒,结果一双小姊弟溜到城外玩耍没人知道,我是为了抢回他们才受的伤。”
樊康心中浮现当时景况。当时单于率军强压城下,万枝翎箭爆射,几乎遮遍了白日,两个小孩儿就手抱着头缩在城脚下大哭,副将何硕力陈他不该冒险,可他一见小姊弟爹娘哭惨的脸,再一听小姊弟惊惶的哭声,他根本没法见死不救。
胡虏擅御射,射来之箭力道之强,几乎透骨。所以他才会伤得这么重,还需要返乡养伤。
他真是个好人!她小手轻碰了碰他手臂,关心之情溢于言表。“一定很疼吧,受伤的时候?”
要她这会儿胆敢解开裹布细看,一定可以发现数个大血洞,就布在他粗壮的臂膀跟长腿上。
樊康发现自己很喜欢她这个小动作,感觉好像很心疼他似。
他个儿这么高身体这么壮,向来都是他怜惜人,少被人反着对待。初尝被呵护的感觉——他笑一笑,还不赖。
他放下衣袖。“总而言之死不了,你不用担心。”
这么好的人——水清忍不住想为他多做点什么,好让他开心。
而她会的,也只有那么一样。
她将绣绷捧在胸前说:“以后,只要我有时间,我会绣好多好多的荷包给您,弥补您先前没拿到的。”
他笑了,很惊喜地笑得灿烂。“是你自个儿说的,你做了承诺就不能反悔。”
“绝不反悔。”
“一言为定?”他朝她伸出拇指跟尾指。
“一言为定。”她也伸出自己的尾指跟拇指,勾指盖印。
两人相视而笑。
难得气氛这么好,樊康朝木匣子望了眼,心想这时把话题转开,会不会太杀风景?
瞄见他的目光,她会意地说:“瞧我,竟然都忘了。”
她边说边打开盖子,就在堪堪看见图的瞬间,他突然罩住她眼睛。
“等一等。”
“什么?”他骤然的碰触让她吓了一跳。
“我想提醒你,等会儿你看到的东西,可能会让你很惊讶。”
“喔。”还不知自己会多“惊讶”的水清点点头。
“准备好了?”
接着,他移开手。
她低头,看着他轻轻翻开灰扑的封面,映入眼帘的“奇景”让她呆了一呆。
她震惊地看着图画里衣衫完好的男女。男女单独坐在床上,均向着画外人露出自己的股间。男人腿中是竖着一根跟他手臂般粗的柱物,至于女子,则是张着一个花瓣似的开口,羞盈盈地张着嘴,好像要说话似的。
她——有没有看错?这是什么?!水清望向樊康,觉得自个儿脑袋像快炸裂了一样。
“这就是洞房。”樊康心情也不平静,只是面色黑,脸上红晕没她那般明显。
她惊愕退了两步。图里画的是“洞房”?所以说她得跟将军……那么做?她目光移到桌上画——不不不!她连连摇头后退。不可能!她做不到,她做不来的!
她身子一转就想逃跑,樊康眼明手快拉住了她。
“等等,‘冠梅’,你听我说……”
“不要——大人——我做不到——”
她在他怀里像条小鱼似地扭动,惊慌的泪纷纷滚落。舅母没说、舅母从没说过会发生这种事,要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她当初宁可带着娘流落街头,也不会答应代嫁……
“好了好了,你别哭,我早说过我不会伤害你。”
他将扭个不停的她紧紧抱住。他很清楚怀抱跟温暖的效用。每当战马被战场上血腥味熏得发狂,能拉回马儿神智的,只有人温暖的拥抱还有安慰的话语。
“你放心,我就是料到你不可能马上适应,才会说要给你多一点时间——”
这不是给不给时间的问题——她紧抓着他衣襟频频摇头,哭得像个迷了路的孩子,而是她没办法,她不可能办得到……
“好了别哭了,我知道你累了,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我抱你上床,让你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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