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月华渗过百年银杏,在青砖地上淌成河图洛书。
这是一副美到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画面,可此时的我却完全没有心思去欣赏。
我攥着半块发霉的罗盘,指针在\"坤\"位疯转——这是祖父下葬时塞进我襁褓的物件,背面还刻着父亲的名讳:胡镇海。
\"胡家小子,戌时三刻了。\"墙头蹲着个抽旱烟的老头,用好似破锣办的嗓子说道。
我停住脚步,转头朝那老头望去。
这老头长相极为丑陋,脑袋挺大,上面却零零散散的立着几根毛,皮肤黝黑锃亮,俩眼睛一个大一个小,小的那个只有白眼仁,没有黑眼珠,很明显是瞎掉了。
我看着这个老头,沉声问道:“你是谁?”
这老头好像完全没有听见我的话,他用缺了中指的左掌按在脊兽上,瞪着一只眼睛看着我说道:\"当年你爹在明器堂点卯,也是这般天象。\"
我瞳孔骤缩,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而我这话说完之后,头脑中突然想到,“之前一元斋分舵明器堂大火烧死七位鉴宝师,唯一幸存者是个姓孙的账房,左手正是缺中指!花慕灵临死前在银簪刻的\"孙\"字突然发烫,簪头渗出黑血凝成卦象。”
\"孙二指?\"我甩出缠金丝勾住墙檐,大声说道:\"我爹失踪那天,你在场。\"
老头嘿嘿一笑,烟锅在瓦当上磕出火星。
那些星子竟不坠落,在半空拼成二十八宿图:\"丙午年三月初七,你爹带着半卷《撼龙经》闯地宫,说要解胡家的孽债...\"
他话未说完,突然手腕子一翻抛来枚生锈的钥匙,锁孔形状与父亲书房暗格吻合。
钥匙坠着的红绳已褪成惨白,却系着颗龙眼大的青铜铃——与茶馆女孩脚踝的铃铛同款!
地砖在此时塌陷。
我坠入个灌满水银的甬道,壁上磷火映出父亲的字迹:「天儿,若见此文,莫信表面卦象」。那些朱砂写就的篆文遇氧即燃,火线窜成先天八卦,坤位突然洞开暗门。
密室里停着口柏木棺,棺头摆着盏人鱼膏长明灯。
灯座刻着段惊悚往事:戊子年除夜,父亲率七门遗孤夜探姚广孝衣冠冢,却在棺中见到活着的胡念卿!
\"之前我们都以为老爷子疯了。\"孙二指的声音从棺底传来,\"直到他剖开自己心窝,掏出块会跳动的龙神骨...\"
棺盖突然滑开,涌出大股佛爷笑茶香。父亲的信静静躺在丝绸上,火漆印是母亲独有的梅花烙:
天儿亲启
八门血卦实为七星换命阵,七门当家借假死改命。
为父以身饲阵眼,换你平安无事。
今大限将至,速毁慈宁宫东配殿第三尊佛像!
看到这后一句话,信纸突然自燃,灰烬中浮出粒金砂——是发丘一脉的探穴金!
我奔向配殿时,檐角铜铃齐响,七个戴傩面的黑衣人从天而降,手中兵器皆刻八门徽记。
\"交出《撼龙经》残卷!\"来人正是卸岭力士的后人,这帮家伙不由分说,挥斧劈来。
我侧身避开,斧刃砍在石阶上迸出火星,竟在地面烧出父亲的血书:「阵眼在艮,以骨破局」
东配殿突然地动。
第三尊弥勒佛肚裂开,露出个青铜浑天仪。
仪盘上嵌着七枚本命铜钱,其中一枚正是母亲临终前含在口中的\"乾隆通宝\"!
\"胡镇海这疯子...\"孙二指突然从梁上倒吊下来,\"竟把阵眼设在自己亲儿命格里!\"
他烟锅戳向我后心,却在触及皮肤时缩回——我怀中的罗盘吸住了烟锅铁,指针直指他缺失的中指断口。
黑衣人突然集体摘下面具。
那些脸竟与六十年前死去的七门当家一模一样!
为首的搬山道人眼眶空洞:\"好一个后生仔,你们胡家当年活剖我们取骨,今日该偿债了...\"
我扯开衣襟,胸口的龙神骨突然灼亮。
七具行尸在强光中焚为灰烬,灰堆里露出七块龟甲,拼成父亲最后的留言:
八门血卦本逆天,七门假死窃命缘;
唯留吾儿承天命,戊子真相在眼前!
浑天仪在此刻自行运转,二十八宿对应到故宫布局。
当紫微垣对准御花园方位时,地面裂开条青铜墓道。
腐臭中混着丝血腥,正是我幼时在父亲书房嗅到的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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