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贵也跟着进来,一层层把厚衣脱下,手套搁在床上。
开明看着手套,无动于衷,一点不觉吸引。
“我在想,”子贵站到窗口去,“倘若那一次,我听从母亲的忠告,拒绝收留秀月,不让她进门,我与你,今天是否还可以在一起呢?”
开明见是那么慎重的问题,顿时静静坐下来,思索片刻,回答道:“会。”
子贵笑,“我想也是,因为你会一直误会我就是她,至多认为我越老越现实,可是,没有比较,你也不会失望。”
开明抬起头,“有时,我又认为不。”
子贵颔首,“渐渐你无法容忍我的圆滑现实,终于也是要分手。”
“子贵,对不起。”
子贵微笑,“但是你曾经深爱过我。”
开明说:“啊是,子贵,不能更多。”
“你看我,”子贵笑了,“说起这种话来,我得沐浴休息了。”
开明退出房去。
有电话打进来,开明问:“哪一位找邵子贵?”
“我是她丈夫。”对方十分客气。
开明不便多说,立刻把电话接进客房。
接着两个星期,子贵天天尽责接送放学,带孩子逛游乐场、科学馆,只字不提工作。
公司里有电话来,也能潇洒地在一旁说:“我不在,”对方听见,说:“她明明在旁边,”开明如此答,“她说她不在。”佩服子贵工夫又进一层。
子贵这样说:“绝对不是没有我不行,而是反正我在,不烦白不烦。”
许太太挽留她,“子贵多住几天。”
“妈妈,复活节我再来。”
许太太真把子贵当女儿,“子贵,那人对你好吗?”
“很好,妈,他是我生活上伙伴,不相爱有不相爱的好处,实事求是,不动心,不伤心。”
许太太颔首,“那是说你爸与我。”
许老先生哗哈一声叫起来,“什么,你不爱我?”
这是子贵的看家本事,她永远能够把在场人士哄撮得高高兴兴,身分多尴尬不是问题。
离开温埠,子贵直接到旧金山去见那人。
自飞机场回来开明去接放学,发觉邻居冯小姐也在校门口。
冯小姐迎上来笑,“许伯母托我来接大弟小弟。”
“你时常做义工吧?”
冯喜伦笑,“许伯母付我工资。”
“什么,”开明大吃一惊,“怎么付得起?”
冯喜伦说:“开始时我才念高中,替许伯母做跑腿,赚取零用,一直到现在。”
“家母真幸运。”
“你们真客气。”
冯喜伦天真热情,活脱是名土生。
“在加国出世吗?”
“九个多月来报到,算是土生。”
“喜欢加国吗?”
“我没有选择,我只得一个国,一个家。”
正想深入讨论,校门一打开,孩子们一涌而出。
开明一看两个儿子,“哗,怎么全身全头是泥巴?”大吃一惊。
冯喜伦见怪不怪,“一定是踢泥球来。”
把孩子们载回家,保姆忙着帮他俩洗刷,他俩光着身子满屋跑,幸亏冯小姐在一旁帮手。
许氏伉俪到朋友家打桥牌去了。
开明做了茶点出来招呼冯喜伦。
冯小姐穿着便服,十分洒脱,取起三文治便吃,食量奇佳。
“今日放假?”
“是,努力争取,才有一天半假期。”
许开明好奇,“请问你家做什么事业?”
冯喜伦答:“你知道海旁的环球酒店?”
“知道,规模不大,可是招呼周到,房间常满。”
“那是我父亲与叔伯的生意,我在柜台工作。”
啊原来如此。
正在攀谈,许太太先由朋友送回家来。
看到开明与冯小姐谈得好不高兴,又后悔早回。
果然,喜伦看看手表道别。
在门口她说:“三文治十分可口,有股清香,青瓜切得够薄,是你做的?”
开明点点头,“改天来吃我做的司空饼。”
“一定,下星期今日可好?”
“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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