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贵戚一干人等,特别引起我注意的是坐在军臣单于身边,一个年纪老大面白无须目光阴险的人。当我瞄向他时,恰巧他也抬眼看我,视线一碰上,立刻冲我浮出一丝诡异笑容。
这个人是……我稍一思索,就猜到了他是哪位。
只听军臣单于忽然发出几声大笑,说:“你们的皇帝太慷慨了,回去替我转达本大单于对大汉皇帝的问候。晏大人,你是第二次来我大匈奴了吧,数年前你曾救我王儿一命,本单于还记着哪,今晚本单于就设宴款待贵使。咦?还有那个漂亮得象个娘儿们似的汉使,你也一起参加。”
一番话说得众人哄堂大笑,目光纷纷投到我身上,神态极尽WZ嘲弄。我泰然自若四下一扫,故意用变了腔调的汉语说道:“多谢大单于夸奖。”
一名贵族笑得贼兮兮的说:“你说大单于是在夸你?哈哈哈……”
他这一说,别人笑得更大声了。我不在乎地撇撇嘴,继续操着“生硬”的汉语说瞎话:“在我的家乡,越是长得象女生一样漂亮的男孩子,就越受人欢迎,大家会争着把最好的东西给他,把最好的学问教他,把最好的剑术传他,总之男孩子长得越漂亮,就越会得到大家的尊重,因为相信这是上天特别的恩赐!上天所爱的人,大家怎么能不喜欢呢?”
这种怪事纯属捏造,他们自然听也没听过,于单好奇地问:“那,长得丑的男子又会如何?”
我冷笑道:“那些又矮又丑的男子,就只配给漂亮的男孩子女孩子作奴隶而已,还是最下贱的奴隶。”
就比如说你们这些又矮又丑的匈奴人,尤其是嘲笑本御长的匈奴人。
再看那些匈奴贵族,听不懂的就哈哈一笑,听得懂的眼看就要发作,军臣单于身边那白面无须的人目光阴冷地盯着我,阴阳怪气地问:“汉朝疆域哪处我没去过,汉使所说的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呀?”
我笑眯眯地转向他说:“我没说自己是汉朝人呀。”
晏七行接过话去说道:“中行大人有所不知,刘大人原住遥远的西域,因久慕汉朝文化风尚,不远万里而来,汉天子感其诚,赐封官职留用身边。”
这个人,果然就是文帝年间随宗室翁主同嫁匈奴,后投降敌人,为老上单于,军臣单于出谋划策对付汉朝的宦官―――燕人中行说(音zhonghangyue)。
我顺势说道:“是啊是啊,大汉朝文化淳厚,学说繁浩,在下实在是仰慕得很。汉天子更是英明神武天纵之材,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才甘心留在汉朝为臣。”
中行说这老狐狸不肯放过我,故意使坏说:“噢,汉天子英明神武天纵之材,不知比我们伟大的匈奴大单于又如何?”
众人的眼睛“刷”全体投向我,要看我如何应对。晏七行则面色平静,似乎对我很有信心。
我眨眨眼睛,笑嘻嘻地看了他们一圈,最后耸耸肩双手一摊说:“我不知道。”
中行说“哼”了一声,怒道:“你说什么?”
我假模假式地装无辜:“我真的不知道啊?我跟在汉朝皇帝身边三年多,经历了许多事,才发现他是个天上难寻地下难找的好皇帝,今天跟你们大单于才见面,不知道有什么稀奇?不过,有关中行说大人你的大名,在下可是久仰了。”
那种怪里怪气的汉语我越说越溜,估计多半数的人都相信我不是汉人。中行说听我这么一说,果然上当,问道:“汉使倒是说说看,我有什么大名?是美名还是恶名?”
美名?切,你老人家若是有美名,包管酸死张俊气死秦桧。
我佯装皱眉沉思,半晌才说:“我来大汉时间尚短,有些民间俗语一时还不能理解。他们说起中行说大人你时,都说大人你是―――汉奸的鼻祖,变态的阉人?这汉奸是何解?变态又是何意?这阉人又是何意?我问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跟我解释,郁闷呀郁闷。大人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估计在场众人没一个知道变态是什么意思,但傻子也听得出来绝对不是好话,至于汉奸的鼻祖、阉人之意却是人人了然。一些人(大概是平素跟中行说不和的人)忍不住先笑出来,中行说则气得白脸更白,都泛青了。
晏七行适时出来打圆场:“刘大人性情天真烂漫,不明世务,对于汉朝语言也只是粗通而已,若有得罪之处,中行说大人向来宽厚仁和,望海涵宽宥。”
我继续装蒜:“晏大人,我又说错话了吗?”
军臣单于审视地看着我,咧嘴一笑作了个总结道:“晏大人,你的这位副使真是个有趣之人哪。”
中行说老狐狸干吃了个哑巴亏,忿忿地瞪着我,却又无可奈何。他这个“宽厚仁和”的老人若当众跟一个“不明世务”的小子过不去,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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