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二字出口,陈叔愕然回头望我,满是皱纹的脸见了鬼似的震惊。
“陛……陛下?!”那二位仓皇跪了下去。
刘彻不吱声,缓缓走到我眼前。我勉力支撑着身体,才不至于在他面前五体投地。
一双黑色的鹿皮靴,定格在我的视线里,无言无语,却有一种空前强大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迅速弥漫而至,将我密密匝匝包裹在其中,呼吸也变得格外困难。
刘彻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如同没有波纹的池水:“四方镇?朕以为必是山清水秀风物佳美之地,不想居然如此贫瘠偏远,常人难至,不过倒是绝佳的隐居之所。”
我无言可答。
他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不用抬头,也感觉到那两道灼灼逼视的目光。
他压低了声音,口里的气息喷在我的头发上:“携手与此,荒山野地也胜过神仙境界罢!晏七行在哪里?为何不出来见朕?”
提到“晏七行”三个字时,他的语气格外凌厉,我的心“哧通哧通”跳得厉害,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为什么不说话?”他冷冷地没有表情地发问着。“背叛、私逃、不守信诺,觉得理亏对不起朕,所以无言以对?”
“我……”喉咙又干又哑,我咳嗽一声,用尽全力直起身体,慢吞吞地说:“我没有背叛,也没有私逃,更加没有不守信诺,所以,我不觉得理亏对不起陛下。在您面前,我理直气壮。”
我直视着他,刘彻的神情憔悴,脸孔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眶却是青色的,眼底有两簇怒焰在燃烧。
“理直气壮?”他腾地站起身来厉声怒责。“未央宫临别之际,你信誓旦旦,声言一个月之内,将杀害朕夫人孩儿的凶手带到朕面前,结果你不但不守诺言,还竟敢勾结叛贼刘濞之后,夜入诏狱劫走卫青叛离朝廷一去不返。真凶在哪里?交待在哪里?你这不忠不信无情无义之人,在朕的面前,也敢说自己理直气壮?!”
“不是这样的。”我支撑不住地跪坐在地,心中满是惊惧。“我叫人送去录音笔给你了呀,所有一切的真相都在那里面。红蝶的事,卫子夫的事,全都是刘城璧搞的鬼。因为在闽越事件中我杀了他的爸爸,他才设计陷害我,不但是我,还有陛下你,他立下誓言要倾覆大汉王朝,这些事都在录音笔里,我托一名绣衣使者带给陛下的,陛下你没收到吗?”
“什么录音笔?朕从未见过。”刘彻一抖袖子,愤怒得脸色铁青。“刘丹,数月不见,你竟也学会脱罪诿过了吗?”
我大脑顿时一滞。
这是什么意思,他真的没见过录音笔?他没见过那个绣衣使者?那个据晏七行说是自己最信任的部下?
“不是的,怎么会这样呢?我明明见过那个叫成埮的绣衣使者,他答应立刻把录音笔交给你的。”我语无伦次起来。“那件东西很重要,能还我跟卫青清白的。”
莫非那家伙竟是刘城璧的人?
如果是,以晏七行的精明怎么会半点也察觉不到,还将他视作心腹?
刘彻上前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来直视他,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事到如今,你还敢为自己狡辩?”
我大脑一下冷静下来,嘴唇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录音笔……”
“录音笔是什么?”刘彻怒视着我吼道。
是什么?其实我想说的不是录音笔,现在这个根本不重要。瘫坐在地上无法呼吸,脑子更乱成一团。我有种不详的感觉,深深的恐惧令我无法思想!
“陛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忽然想到最重要的是什么。刘彻来时开口的第一句话,曾提及四方镇。
为什么,他好象早知道我在四方镇?
“朕是大汉天子,你脚下所踏是大汉疆土。”他冷冷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骑最快的马日夜赶路,从长安到这里至少也要七天七夜,可是,我到四方镇才只有四天,你又不是神仙,怎么会提前知道我到这里来?”我急了,提高了声调全无敬意,这才是我真正害怕的问题。
来四方镇会合是晏七行的临时起意,远在长安的刘彻怎么会提前三天就知道?
刘彻怔在那里。
“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气急败坏地大叫起来。
“田蚡!”面对我奇怪的态度,刘彻开始觉得不对头,吐出这个名字。“自从你勾结叛逆私逃,朕颁令全国郡县,通缉你跟晏七行,丞相暂代绣衣署,也派人四处打探……”
原来我跟晏七行的名字早上了黑名单,也亏了四方镇地方小,通缉令估计没贴到这里,不然我早成了过街老鼠。
“大约七八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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