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三千终是缘

疯娘(2/4)

死的。”

    娘似乎绝望了,连那半碗饭也没吃,踉踉跄跄地出了门,却长时间站在门前不走。

    奶奶硬着心肠说:“你走你走,不要回头。天底下富裕家多着哩!”

    娘反而走拢来,一双手伸向婆婆怀里,原来,娘想抱抱我。奶奶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襁褓中的我递给了娘。

    娘第一次将我搂在怀里,咧开嘴笑了,笑得春风满面。奶奶却如临大敌,两手在娘身下接着,生怕娘的疯劲一上来,将我像扔垃圾一样丢掉。

    娘抱我的时间不足3分钟,奶奶便迫不及待地将我夺过去,然后转身进屋关门…

    娘终于走了,可走了娘的家还是没法走出贫困。我家依然过着“日愁三餐,夜愁一宿”的生活。

    而当我懵懵懂懂地晓事时,我才发现,除了我,别的小伙伴都有娘。

    我找父亲要,找奶奶要,他们说,你娘死了。可小伙伴却告诉我:“你娘是个疯子,被你奶奶赶走了。”

    我便找奶奶扯皮,要她还我娘,还骂她是“狼外婆”,甚至将她端给我的饭菜泼了一地。

    奶奶生平第一次打了我,还万般委屈地抹起了泪:“小兔崽子,你娘除了生你,什么都没干,都是奶奶把你拉扯大的。你倒好,恩将仇报。早知道,就让你那疯子娘把你一起带走。”

    那时我还没有“疯”的概念,只知道非常思念娘,她长什么样,还活着吗?

    没想到,在我六岁那年,离家5年的娘居然回了。

    那天,几个小伙伴飞也似地跑来给我报信:“小树,快去看,你娘回了,你的疯子娘回了。”

    我喜得屁颠屁颠的,撒腿就往外跑,父亲和奶奶跟随着我追出来了。

    这是我有了记忆后第一次看到娘。她还是破衣烂衫,头发上还有些枯黄的碎草末,天知道是在哪个草堆里过的夜。

    娘不敢进家门,却面对着我家,坐在村前稻场的石磙上,手里还拿着个脏兮兮的气球。

    当我和一群小伙伴站在她面前时,她急切地从我们中间搜寻她的儿子,娘终于盯着我,死死地盯住我,咧着嘴叫我:“小树……球……球……”

    娘站起身,不停地扬着手中的气球,讨好地往我怀里塞。

    我却一个劲地往后退。我大失所望,没想到我日思夜想的娘居然是这样一副形象。早知道疯子娘是这个样子,我思念她干啥。

    一个小伙伴在一旁起哄说:“小树,你现在知道疯子是什么样吧?就是你娘这样的。” 我气愤地对小伙伴说:“她是你娘!你娘才是疯子,你娘才是这个样子。”我扭头就走了。这个疯子娘我不要了。

    出人意料,奶奶和父亲却把娘领进了门。当年,奶奶撵走娘后,乡亲们议论很多,奶奶的良心受到了拷问。

    随着一天天衰老,她的心再也硬不起来,所以主动留下了娘,而我老大不乐意,娘丢了我的面子。

    我从没给娘好脸色看,从没跟她主动说过话,更别想我喊她一声“娘”,我们之间的交流是以我“吼”为主,娘是绝不敢顶嘴的。

    家里不能白养着娘。奶奶决定训练娘做些杂活,下地劳动时,奶奶就带娘出去“观摩”,说不听话就要挨打。

    虽然真要打起来,奶奶远远不是娘的对手,可娘对奶奶噤若寒蝉,娘再疯,也知道这个头发花白、走路蹒跚的婆婆操纵着自己的“生杀大权”,千万惹不得。

    奶奶叫娘割草,她就割草;叫她捡柴她就去捡柴。

    过了些时日,奶奶以为娘已被自己训练得差不多,就叫娘单独出去割猪草。没想到,娘只用了半小时就割了两筐“猪草”,奶奶一看,又急又慌,娘割的是人家田里正生浆拔穗的稻谷。奶奶气急败坏地骂她“疯婆娘”“谷草不分”“活着是造粪”……

    奶奶正想着如何善后时,稻田的主人找来了,竟说是奶奶故意教唆的。奶奶火冒三丈,当着人家的面拿出根棒槌一下敲在娘的后腰上,说:“打死你这个疯婆娘,你给老娘滚远些……”

    娘虽疯,疼还是知道的,她一跳一跳地躲着奶奶的棒槌,口里不停地发出“别、别”的哀号。

    最后,人家看不过眼,主动说:“算了,我们不追究了。以后把她看严点就是……”

    这场风波平息后,娘歪在地上抽泣着。我鄙夷地对她说:“草和稻子都分不清,你真是个猪。”

    话音刚落,我的后脑勺挨了一巴掌,是奶奶打的。奶奶瞪着眼骂我:“小兔崽子,你怎么在说话?再怎么着,她也是你娘啊!”

    我不屑地嘴一撇:“我没有这样的傻疯娘!”

    “嗬,你真是越来越得志了,看我不打死你。”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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