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部就班,倒也有几分气势。张守备,我琼州营每日就如此操训?就不怕兵疲将乏,心声怨恨?本官所见,操演所用鼓号,均非我大明经制之法。操习番军范例,越矩之举,不妥啊。”
周桥捋着他的短须,懒洋洋地看着身边态度恭顺的一行中小军官,对另一侧几个来自华美的军事顾问没有丝毫搭理。
“足饷足粮,赏罚分明。约法三章,官兵一体。令行禁止,号令如一。全营上下无不遵守,此乃华美友邦提点之功。”
张建业笑呵呵地上前解释,一边还对乔肆等人露出几丝歉意。
“将军,我们只是根据已有的经验和装备状况,有针对性地安排训练内容。并不改变大明官军的指挥体系。”乔肆这几个月已经见识了太多明军中老旧军官的观点,对此也淡然了,“另外,军事顾问团的任职期限已到,我们也该回去了。”
“呵呵,尔等军械精良,厚养士卒,但一日三餐,酒肉铺张,太过奢靡,如今军中银饷不足,本官看还是减为两顿为好。”说完,周桥甩过披风,悠悠然地带着几个从广东镇跟来的心腹走远了。
“我呸!什么玩意儿,人模狗样地到我们琼州营来耍威风了!一来就把每天三顿给改回两顿。张守备大人,难道巡抚大人和兵宪大人就要让这等喝兵血的货色来咱们琼州掌军?!”
一个从本地卫所提拔而来的百总官在张建业身后突然低声骂了一句,脸上黑得能拧出水来。
“本官只管教习,这营将任免乃朝廷和督抚大人的事,哪由得了你我做主……”张建业早就知道这广东新军会引起各方觊觎,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只是觉得对方当着千辛万苦的军事顾问团的面说一些话有点过了。
“这位将军似乎并不认同这支军队的表现,难道他们觉得士兵们很懒散?”马卡洛夫在一边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在嘀咕,脸上满是疑惑。
“恰恰相反,他觉得士兵们表现得太好,吃得太好,每天的实弹训练也太浪费了。”于山笑着坐到了一块大石头上,满脸嬉笑,“不过这些都和我们无关,我们马上就要回明珠岛了。”
几个钟头后,华美军事顾问团结束使命准备离开的消息就在琼州营传开了,午餐时分,十几名低级军官都自发围到了军营一角的军事顾问团营地前,眼巴巴地看着乔肆等人在收拾行李。
“乔长官、马教头、于教头……你们以后还会回来吗?”看着四周默不作声的同伴,一个旗总官终于大着胆子走上一步小声地问到。
“除非你们吃了败仗,否则你们千万别指望再挨上一顿我的鞭子。”马卡洛夫放下手里的箱子,走到明军小军官面前,用力拍着对方的肩膀,“这些日子我嘲讽了太多军官,说不定回去会上军事法庭的。”
“马教头,有空来定安县,我请你喝我家的烧酒、去逛窑子!”
一个琼州本地乡绅子弟出身的队官在人群里突然大吼了一声,结果引起一阵大笑。只是笑声听起来并不轻松,还隐隐有些泪点。
几个月来,所有的琼州营官兵都习惯了马卡洛夫和于山的呵斥与教导,无论平时有多么凶狠,几乎每场训练,两位来自外邦的教头都是身体力行做表率。就算是看起来比张守备的官还大的乔肆,那种看似严肃但又随和无比的隐隐关切,和他们见过的大人物都截然不同。
琼州营的低级军官是唏嘘不已、依依不舍,这副送别的场面让乔肆都有点眼睛发酸,似乎想起了每年那些退役的华美陆军官兵走出军营的模样。
“大家伙,我说,都别闲着,帮乔长官他们搬东西。今天晚上咱们给教头们办一次送别宴吧!”
一个百总挤出人群,张开双手,大声倡议,听到的小军官们都纷纷举拳呼应。
就在乔肆站出来准备谢绝的时候,突然大营的上方传来了一阵阵低沉的军号,然后就是紧急集合的鼓点声响起。
围在乔肆等人四周的明军小军官都条件反射般朝大营中央的操场跑去,不过十几秒钟,乔肆眼前已经空无一人了。
“好像今天并没有安排这种训练科目,难道要开战了?”
马卡洛夫连上几步,眼里露出精光,而乔肆,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大营深处那杆高高的大旗在深思。
……
1643年10月8日,大明帝国历崇祯十六年八月二十六,寒露。
琼州城内最大的南海酒楼大堂里,今天是座无虚席,老老少少超过百人,几乎每位客人,都是衣着精细的富贵大户。
大堂的正前方的主席之上,坐着如今琼州乡绅的领头人、定安王家的当家家主,此外还包括而南海商号大掌柜刘耀禹、定安黄家、儋州李家、万州孙家等在琼州数一数二的大户,其间甚至还有几个来自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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