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逃出生天

第六章树欲静而风不止,严肃身陷囹圄(5/11)

军也没有过来骚扰。但是,老天并不亏待他们,他们中的一些人也被感染上了疟疾,正躲在自己的窝里难受。

    严肃一路上还是没有抑制住自己的病情。一会儿发烧一会儿打冷颤一会又是上吐下泻,他都习惯了,这都是一遍遍经历过的。但是,需要在野外一遍遍的解手,着实让他感觉很尴尬。他忽然觉得人类的大迁徙,没有那么波澜壮阔激动人心,之所以能够大距离迁移,是他们的羞耻心都磨钝了。

    东北的山上针叶林比较多,这和他家乡山上动辄遍布数公里的竹林不同。竹林似莽海随风起伏,翠绿的颜色给了他的童年无数美好的遐想。东北的山脉有的石头比较多,针叶林的颜色没有那么鲜亮,带给他稍微有一些压抑的感觉。由于东北的地理位置,阳光都稍微偏南一些,也没有那么炽烈,严肃觉得好像他在家乡午睡醒来之后看到下午的阳光一样,有一种迷蒙不真实的感觉。这是初夏,东北的山岭已经复苏了,在路上他时常能看到三三两两采蘑菇和采药的人。

    大车店里面住着一些似乎无所不知的人,他们健谈又好像去过不少地方有不少见识。严肃小学时候,暗自钦佩过一个同学。虽然他每个年级都拿第一,那个同学也不是学霸,但是他在他面前把家里种的花——牡丹、芍药、喇叭花、茉莉花——说的头头是道,让严肃感到无比艳羡。

    有个伙计就把青蒿长得什么样告诉了严肃。严肃一一在纸上记录,并且按照他的描述做成了一张图,又让他确认无误。这才让严肃感到放心。

    经过了一番颠簸,似乎严肃的病情又好了一些,但是这不过是间歇性的好转。他不敢怠慢,风风火火地来到了吉林的这座医院——“施医院”——即,免费“施舍”的医院。

    已经是初夏的季节,在冬雪和严寒催逼和掩盖之下的各种植物和作物,在这个时候如遇到大赦一样,田地和旷野一片生机勃勃和自由奔放的景象。几乎和南方同期,水稻田里已经插上了秧苗,玉米杆已经有半人高,黄豆苗在为未来的开花期积蓄养分。严肃看到田野里不时出现的窝棚,就询问赶骡车的是作什么用的。赶骡车的就告诉他,这是种瓜人家的看瓜棚。

    在此地的看瓜棚,一般在远离村落的地带,免得村里的牲畜叨食,也免得不三不四的闲散人员偷瓜。这种看瓜棚,一般都比较简单粗陋——四角是四根粗大的木棍支撑,上面用一根长木棍连接,四周用茅草做成的草苫覆盖。讲究一些的,在看瓜棚的下部,还穿插着木制的一张板,用于堆放锄苗用的农具或者西瓜、甜瓜等杂物。

    严肃看着这些看瓜棚,对故乡的思念之情油然而生。

    生命如果有意义,肯定是在追求它的时候才会有所体悟、有所发现。你不理它,它也不理你。

    所以,人到中年的严肃,通常只是对童年的无忧无虑的美好做一瞬间的追想,这就像一个人喝惯了苦咖啡,只想着咖啡的醇香、余味绵长,而不贪恋粗糙、纯甜的糖块一样。

    你不可能四十多岁一睁开眼睛突然发现自己还躺在家乡西瓜地看瓜棚的竹床上面,让童年静止、让一切美好的童年记忆冻结。经历一切其他人都经历过的中年洗礼、像陀螺一样忙于自己的生计、拥抱一切的小确幸、遭遇最初、像拉满了的弓的希冀到最后变成疲软的橡皮筋一样的人生起伏,是他该做的,在他不能抓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球之前,也是无法逃离的人生。

    但是,即使那一点点的美好回忆,也瞬即充满了他的胸腔,他感觉自己的童年有了这么好的开始,上天在未来也不会亏待他。

    在他的家乡,春天是从柳树条探出嫩芽、田野里能吃的茅草一根一根地长出来开始的。蜜蜂不停地在油菜花上起降、停留又飞离,有的时候,村民入冬之前腌的大白菜,也许是它的香味,也招来了无数的蜜蜂聚集。

    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开的时候,已经是春天的鼎盛季节了。在山脚,散乱地开着几朵杜鹃花,虽然不是漫山遍野,它们好像有节制一样,走几步总能看见几朵。这种幽幽的紫色,只要那么一点点,好像就能装扮一大片的山野。在众花之中,她肯定是那个最勾人眼神的、最动人的。农田里中的紫云英开的花,其富丽堂皇的紫色,似乎有点令人不舒适,因为这种紫色,有点太厚重、太浮夸了,花朵浓厚的气味加上水灵灵的枝杆所散发出的清香的气味,直冲人的脑门。他总是能想起自己在紫云英田里翻滚,直到脑袋上、身上的衣服上,都沾满了点点的紫云英的花瓣、自己被紫云英的浓厚的气味熏晕为止。

    一到初夏,西瓜和甜瓜、“水瓜”、黄瓜都初长成了。看瓜棚搭好了,西瓜就要成熟了。

    严肃可以看到移栽后的瓜苗慢慢散开枝蔓,到长出黄色的花朵,结出小小的绿色的小瓜,直到瓜上的瓜纹从绿色变逐渐变成深色、更深色,这时候西瓜就开始上市了。

    住在瓜棚里,严肃首先感到的是与“晕氧”类似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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